傅天余導演演講 / M9710201 / M9710202 / M9710203 / M9710204 / M9710205 / M9710206 / M9710207 / M9710208 / M9710116

　　
　　
　　目前，當導演對我來說還是一個新的身份，還有很多要學的東西。
　　
　　我大學時唸的其實是日文，而我從小就喜歡電影，喜歡文學，就是那種不太跟人講話，一直在看書的人。也正因此常常被媽媽罵，因為我看書時非常的專注。小時候家附近有一家錄影帶出租店，他們店裡的的片子幾乎被我全看過了。我是台中人，高中時唸的是台中女中，考大學時就想要唸文學或著電影相關的科系，當初的第一志願是政大廣電，但是沒有考上倒是考上了政大日文。但是唸日文系時主要的時間還是在參加電影社團，一天到晚泡在青島東路的電影資料館看很多很多的電影。那個時候就只是覺得很喜歡電影，卻不知道要怎麼樣和電影發生關係，或著說是不是要創作。那時候我很喜歡寫日記，有創作的習慣。

　　大四那一年在報紙上看到吳念真導演，我的師父，在外面開了編劇的課程，於是就去報名上課了。吳導演在上課過程中帶領我去領略了寫劇本和創作這些事情是什麼，戲劇是什麼。一直到我大四的時候，他剛好要拍攝電影太平天國，當時我快畢業了，卻前途茫茫不知道要做什麼。於是在某一次下課的時候我就和吳導演說我對電影非常有興趣，但是我並非相關科系也不知道自己能夠做什麼，只是我真的非常希望可以有機會參與這樣的工作。於是吳導演就向我說那你就來當場記好了，就這樣我得到了人生第一份工作。然而我完全不知道當場記要做什麼，於是他有一天就打電話給我說他有個朋友叫楊德昌正在拍電影，問我要不要去那邊實習一下，於是我就到了楊導演的拍攝現場去實習。後來在當場記的過程中，逐漸了解到了拍電影是怎麼一回事。

　　從前我就只是個喜歡電影的文藝青年，而當時在辛苦地拍攝了三個多月之後，也只領了八萬元，但是卻從中清楚地了解到這件事情是我真正喜歡做的。很幸運的一件事是，當時場記是歸屬在導演組，所以我能夠一直都跟在吳導演的身邊，於是能夠看到一個導演做的事情是什麼。在看他和別人討論溝通的當中，可以偷偷學到很多當導演是在做什麼這件事情。電影拍完之後我去了TVBS待了幾個月，在那裡我更確定了一些事情。當時我是待在節目部，我的座位旁邊就是2100全民開講的工作人員，另外一邊就是陶子的娛樂新聞。很有趣的是，我感覺到電影和電視是完全不同的行業，像2100每天中午就是打開報紙決定要邀請誰，然後就開始打電話邀請晚上的來賓，娛樂新聞那一群就是下午才會剛睡醒似的紛紛出現，打開報紙的娛樂版之後就開始哈啦娛樂圈的八卦。待在那裡的期間我很明確的感覺到這不是我想要做的事情，我還是比較喜歡創作和戲劇的東西，電視綜藝節目不太適合我。

　　在不知道要怎麼去進行創作這件事的當下，於是我決定去紐約唸碩士。當時我申請到南加大的電影所和紐約大學的媒體生態與電影研究所，雖然南加大的專業程度比較好，但是考量到我是想要走創作的人，環境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原因，所以後來我選擇了去紐約大學，在那裡過了三年非常快樂的日子。我覺得紐約是全世界各個領域最棒的人集中的地方，即使是路人吵架都很有創意。像是我當時住在同志區格林威治村時在郵局遇到的胖黑女人、貴婦、和年輕男子就上演了一齣引人發笑的現場演出。其實老實說我唸書唸的也不是很認真，自己覺得當時研究所唸的東西也不覺得很有用。

　　回國之後很幸運的我就開始寫劇本，把研究所最後一年的時候所寫的劇本投稿參加比賽，沒想到就得到了優良電影劇本獎。拿了三十萬元的獎金，而且還有導演將劇本買去拍成電影。於是我就開始了在影片製作公司的生活，開始寫腳本，然後真的很幸運的嘗試寫小說後能夠得到時報文學獎之類的幾個文學獎。然而這也就是為什麼後來慢慢的我會想要轉到戲劇上面，因為我覺得小說這件事情他還是一個比較個人的創作，而現在看書的人真的不多了，光靠寫小說完全無法生活。所以我覺得寫劇本才是比較能當做工作的事情，於是開始寫劇本開始和導演們合作，像是剛剛說到的偵探物語就是改編自日本有名的漫畫家洪間憲史的作品，當初合作的導演是囧男孩的導演楊雅哲。

　　後來會想要當導演，其實主要和我的師父吳念真導演的鼓勵有關係，因為我一直和他說覺得自己有些性格不太適合當導演，又是一個女生去當導演，因為導演真的是一份很辛苦的工作。導演是一個要做很多很多工作的職位，然而直得一提的是有很多人會從不同的管道成為導演，像有的人從攝影開始做到後來成為導演，又或著有些人是美術出身或著編劇出身。而吳導演自己本來是一個非常好的電影編劇而後轉為導演，他覺得對一個導演來說重要的事情是對劇本的掌握能力，可以不會自己寫劇本，但是一定要能夠去告訴別人怎麼樣去寫一個好劇本、或著讀劇本。而他覺得我在這方面的能力足夠，能夠去掌握最核心的東西，清楚知道自己想要拍的是什麼，可以告訴自己的技術人員想要什麼樣的畫面，一個導演要做到的就是這樣。於是我就在他的鼓勵和投資下幫公共電視從單元劇開始拍，在拍了三四部之後就開始覺得想要拍電影。畢竟電影所能夠表現的空間，還有投注這麼多心力去做一件事情，我還是覺得他能夠帶給我比較多的可能性，比如說接觸到比較多的觀眾，於是我就自己寫了一部劇本送進電影輔導鏡，然後非常幸運的拿到了新人組的輔導鏡。

　　其實帶我去遠方這部電影和囧男孩是同一年拿到的，但是囧男孩都已經下片了我們現在才大功告成。這部電影是在講一個色盲女孩的成長故事，他有一天聽到在南太平洋有一個遙遠的小島，島上的居民因為遺傳基因的問題全部都是色盲，然而因為女孩在自己的世界覺得很寂寞沒有人能夠理解她，所以他想要離開他生活的地方到那個小島去。當時因為故事腳色的關係我決定全部用新人，而為什麼會比囧男孩慢了一整年的原因就是因為我找演員就找了非常久，加上訓練就花了快要一年的時間才拍攝，順利的話在今年夏天會上片。其實我自己覺得身為一個國片導演，雖然辛苦但是自己是幸運的，因為很多人讓我拿到機會。

　　拍攝一部電影的過程裡，其實我常常會想到很多事情。會擔心票房，會擔心這樣的片子是否能夠被接受，所以我最近常常在想一件事情，就是影像和社會這兩者之間的一個關係。其實我覺得所有的創作工作，假如所製作的成品會變成商品，面對消費者面對觀眾，好像都一定會面臨到我們要怎麼樣才能夠碰觸到我們想要碰觸的群眾、消費者。所有的創作好像都跟需求有關，他的成敗好像就在於有沒有碰觸到人們的需求。像去年的海角七號這部電影創造了國片的傳奇，但是以身為影片界的人我可以向你們說，這部電影並沒有造成國片的復興，事實上是局內人都清楚它只是一個例外。一個奇蹟或著說時勢造英雄。它有沒有讓更多片商出錢來拍片呢？其實並沒有國片因而受惠。其實我覺得海角七號的成功是在於做到了一個非常準確的東西是，他打到了當時的台灣環境大家所需要的社會氣氛，希望的是一個小老百姓在難以言喻的氛圍之下需要找到一個出口，不是沉重的黑暗的生命的意義或著存在的本質，而是小人物也能出頭天的希望出口。

　　沒有導演想要拍一部不賣座的電影，每個人都認為自己的題材可以打動很多人，這些東西就關係到個人對於大多數的人喜歡什麼想要什麼的判斷能力與是否要評估能打動多少人，例如我很欣賞蔡明亮導演的作品，但是他的作品叫好不叫座是可以預料的，不會有人有意外，對於一般人來說這些故事題材是離他們的生活圈太遙遠的，不會去經歷到的事物，一個創作者選擇這樣的題材就表示要去承擔這樣的結果。

　　我與我的監製經歷很多的討論決定什麼樣的題材是比較有機會的，結論是青春成長電影，例如一個簡單充滿情感的故事才是一個台灣電影唯一的機會，有人說國片導演為什麼不是喜歡拍同志電影就是青春劇，大致上有兩個理由，一個是商業上的考量，由於現在主要去電影院的觀眾還是以學生族群為主，當要投入資金時還是要考量收益的效果，另一個是內在的原因，故事作品通常是反應出作者的成長背景，台灣是一個國際處境奇特的地方，對於思考自己是什麼樣的存在對我們來說是很大的議題，對導演的題材而言會來自於自己的經驗，所以故事會傾向特殊的身分定位。對於現在的社會來說，希望看到的都不會是談討人生主題、生活意義甚至是過於黑暗的，而是想要看到帶給自己希望的東西，不管日後同學們從事怎麼樣的設計，這些都是你可以去考慮到的事情。

　　不管是什麼樣的創作都關係到別人的需求，這也是很多電影為什麼不好看的原因，有很多創作者在意自己的需求勝過他人的，電影是是要賣給別人的影像商品，這時要滿足的便不只是自己而已。身為一個創作者需要對社會保持一定的敏感度，要隨時對於人有興趣，即便是做3D動畫杯子或是任何東西，技術是最小的問題，一個動畫師好或不好是跟觀察人有很大的關係，當我想要表現出一個想像的動作是影像處理做不出來的畫面時，花了很多的時間與動畫師在溝通畫面中主角與物體的互動，最大的困難是動畫師對於人的想像控制沒有物體的好，人的反應會變成他工作上的最大挑戰，不論是什麼領域我覺得最困難的就是對人的互動與了解。製作電影或動畫各種領域等等，你都必須跟共事者溝通出你想要表現的理念，這跟你的專業能力一樣的重要，你的能力好不好跟你在這方面可以呈現出多少你要的效果有很大的關係。

　　有很多電影工作者，燈光師、攝影師等不需要你跟他討論太多的事物，你只需要跟他交心，因為他是賣命為你工作，如果他不滿你隨便做就達不到你想要的效果，所以你必須要用他的語言跟他溝通並且尊重他，當導演的人比較重視理論美學的思考，怎麼把這些用他們聽的懂得語言說明給技術人員了解，這點是非常重要的。

　　常常被問到身為導演與編劇怎麼去思考出這麼多故事，這讓我想到在大學時去聽演講，主講者是位天下雜誌的編輯，提到說身為這類工作者一定要去建立屬於自己的資料庫，現在我可以了解到這句話的重要性在哪，想要創作時有些事情是很片段的，在生活中遇到的，比如說，在餐廳聽到一個男生與女生的對話很有趣，雖然我不確定要用來作什麼，但是我會把它記起來，或是看到很美麗的場景圖片顏色或是服裝我覺得很漂亮有特色，但是不確定要用在哪裡，這時我就會把他留起來存放在紙袋裡，過了很久之後這些都會是有某個主題性的東西，以後我再看到時，也許我會使用男女那有趣的對話配上那圖片中美麗的場景服裝去表現某一個故事，所以你對生活要保持一種敏銳的態度，這些東西你大學開始做再過三年五年後你就會累積出你獨特的美學與故事去跟別的設計師做區別，尤其現在是個資訊爆炸的時代，你可以從網路上得到的非常多的參考資料與資訊，怎麼去找到自己的定位與主題變成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因此我建議大家從現在開始培養這樣的習慣。